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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“穷棒子”过上好生活
——记遵化市西铺村原党支部书记王国藩
张英 孙伟
王国藩 1919年12月出生，2005年7月去世。1952—1967年任遵化市西铺村党支部书记。1950年至1970年，先后十次受到毛泽东主席接见。1957年全国农业劳动模范，第二、第三届全国人大代表，党的九大、十大、十一大代表、中央委员。1952年联合23户贫农，带头办起只有3条驴腿的“穷棒子”社，创造了以艰苦奋斗为核心的“穷棒子精神”，被毛泽东主席誉为“共和国的功臣”和“我们整个国家的形象”。
说起王国藩，现在的年轻人大概知道得不多。可上世纪五十年代，王国藩和他领导的“穷棒子社”，却是在全国都叫得很响呢。毛主席为报道“穷棒子社”的稿子加过按语，周恩来总理两次率外宾访问西铺村，陈毅、李先念等老一辈党和国家领导人也曾多次驻足于此。
王国藩和“穷棒子社”，为什么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？
仅靠“三条驴腿”，照样办起合作社
刚解放那会儿，西铺村穷啊。“糠菜半年粮，夜住破草房；全家一床被，三载着一装”。这就是“穷棒子”生活的真实写照。解放后，西铺人的生活虽有所改善，可仍有一些农户经不住天灾人祸，不得不卖房子卖地、为人佣工来换些口粮充饥。仅在土改后的一年内，全村就有16户卖出或典当土地，6户典当房屋， 4户乞讨，几十个劳力靠外出扛活做月为生。
群众的苦日子，让时任村长的王国藩常常心如刀绞，彻夜难眠——怎样才能让大伙过上好日子呢？
就在王国藩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时，党中央发出了创办互助组的文件。王国藩的心里猛地亮堂了：对呀，人多力量大，把大家拧成一股绳，还愁不能干出个样来？！很快，他带动全村组成了11个互助组。1952年初，全村互助组合并成8个，80%的农户加入互助组。可互助组毕竟规模小、力量有限。当年秋天，王国藩思谋再三，和几名党员、互助组长一块做大家的工作，决心把互助组转化成初级社。
10月26日(农历九月初八日)傍晚，初级社成立大会在老贫农王荣家召开了。看人到得差不多了，王国藩端着小油灯屋里屋外地照了照，回到座位上咳嗽一声说：“刚才我数了下，来的大小算上共是四十八面玲珑儿，差不离儿了。今天是咱西铺村第一个农业社成立大会。俗语说：即在江边站，就有望海心。大伙儿既然是来入社的，那就举举手吧！”话音刚落，屋里屋外呼啦啦举起了二十多只黑白、粗细不等的手。村民推选王国藩为社主任，杜奎为副主任。“建明农林牧初级生产合作社”就这样成立了。
当时登记固定资产，社里惟一的一头毛驴，用棒子粒照驴腿算计，入社村民共享有四腿毛驴3条腿多一点的使用权。王国藩当即决定：“来个四舍五入、掐零取整，就算三条驴腿吧！”“三条驴腿的穷棒子社”因此得名。
人穷志不穷，“穷棒子精神”斩断了穷根儿
“穷棒子社”成立了，可王国藩回到家，却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入社的这些农户，不是缺劳力的，就是少耕地的；不是寡妇，就是光棍儿，都是村里的拉腿户。只有三条驴腿，几件七拧八歪的破耠子、犁杖，这200多亩耕地能种吗？他索性穿好衣服，推开了副主任杜奎的家门。
曾经在战争年代同王国藩是战友的杜奎，正坐在炕上吧嗒吧嗒地抽烟呢。两人借着花油灯商量办社之路半宿，最后一致决定，兵分两路：一路组织壮劳力上山打柴凑资金；另一路组织男女老少在家挡坝阶、整理山地。王国藩会多、事多，负责带领老少们围山转；杜奎则主动带队去打柴。
农历十一月二十八日清晨，杜奎召集了17名老游击队员，在王国藩一声清脆响亮的“出发”令下，社里的第一支打柴队，雄纠纠地奔向东北40华里外长城脚下的迁西县王寺峪。冀东的冬天，寒风凛冽，刮到脸上、手上，刀割一般的疼痛。葛针划破了队员们的衣服，寒风一直可以刮到骨头缝里。可队员们始终热情高涨，像当年打游击一样，没日没夜地鏖战。经过20天苦战，打的山柴和采的药材换回4.3万多元(折合新币430多元)现金。农历十二月二十六日，王国藩和杜奎从县城买来大黑驴和大犍牛各一头，绵羊19只；后来又花124元买了辆旧大车，为社里像模像样的办置了几大件。社员们那个高兴啊，简直就是提前过年——也难怪，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东西呢。
“只要肯花力气，穷棒子肯定能翻身。”打柴增收，让王国藩和社员们看到了希望。他们坚信：自己动手，丰衣足食。
办社初期，王国藩带领社员，用土办法解决了有羊没圈、有牲口没料、有了副业没人搞、有了大车没鞍套等一个个难题。然而，更大的困难很快又来临了。1953年春天，快到种地的时候，社里突然发现缺少粮种。可当时，社员们连口粮都不够，上哪儿弄种子啊？王国藩发动群众想办法，最后决定：由他带头来献粮种。
要凑齐这些种子，当时真是跟割肉一般。可大家谁也没有怨言。老社员王生，家里十分贫困。解放前，他给地主扛了十八年活，全家讨了二十几年饭，辛酸泪流瞎了双眼。看到自家实在献不出种子，他的倔劲又上来了：就是要也要完成任务。说罢，端起要饭的碗就出了门。这村要点儿，那村要点儿，东家一把，西家一勺……凭着这股不服输的劲儿，他硬是完成了任务。全社230多亩耕地，最后全都按季节播种上了。
俗话说，人勤地不懒；人心齐，泰山移。就是凭着这不怕苦不服输的“穷棒子精神”，连续两年，他们都赢得了好收成。就是凭着这不怕苦不服输的“穷棒子精神”，他们又12次上山打柴，换来了汽车、拖拉机等，好比“山上开了银行”。
穷棒子社渐渐出了名儿。1955年4月30日，时任唐山地委书记的周振华带队来西铺总结办社经验。由《唐山农民报》记者卢震川等写的《书记动手，全党办社》和由《河北日报》记者王林采写的《勤俭办社》，也被毛主席加了“按语”，收录到毛泽东同志主持编辑的《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》一书里。这极大地鼓舞了王国藩和他的穷哥们。 1956年1月1日(农历一九五五年十二月十九日)，“穷棒子社”笑语欢声，喜气洋洋——由西铺村联合东铺、白马峪和大于家沟4个村、6个初级社联合组成的“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”诞生了，实现了全乡的高级农业合作化。王国藩当选为社主任，领导着549户乡亲。 日子富了，勤俭节约的传家宝不能丢
1956年秋天，建明社获得了平均亩产400多斤的好收成。这消息像春雷一般响彻全国。“穷棒子社”出名了，王国藩也被邀请出席全国首届劳模大会。临行前，社员们撺掇王国藩换套行装。众人把他推进供销社，售货员们把棉夹克、新制服、白衬衣、蓝裤子、黑皮鞋、花袜子摆了一柜台，让王国藩挑选。可他左挑右选，只买了顶帽盔儿。第二天，王国藩进京时，头上戴的就是这顶帽盔儿，棉袄外面套了一件蓝制服褂子，新洗的夹裤，一双踢山倒的粗布鞋。
王国藩常说:“一个家庭要想过好日子，男人就像个耙子，想方设法多捞工分，得勤快，当‘摇钱树’；女人就像个匣子，能够把男人挣来的钱都保存好，不乱花，当‘聚宝盆’。一个农业社更得‘勤俭’，日子才能越过越富裕。”
高级社富了广大社员，当时有个小羊倌想把结着10多个疙瘩的旧鞭子换根新的，并说：建明社全国闻名了，来此参观的人很多。再使这样一根破鞭子，多寒碜！王国藩听后，主动找到他，说：“咱们社是出名了，主要是出在‘勤俭’这两个字上。有了钱不精打细算，丢了‘勤俭’二字，那还叫什么建明社？！”稍停了停，他又说：“羊放得好不好，不在鞭子，而在人，人还得在思想。小伙子，我来问你，坏鞭子把羊放肥，难看不难看？好鞭子把羊放瘦，好看不好看？我看，你如果把这旧鞭子再使上三年，那才真叫好看呢！”小羊倌很受教育，竟然把旧鞭子拴上个红缨子，高高兴兴地放羊去了。
西铺村富裕了，青年们结婚的自然多起来。有些农户想要大办酒席，热闹一番。王国藩意识到苗头不对：虽然社员富裕了，也不能铺张浪费啊！于是，他一面做工作，一面同社里干部商量，来个集体结婚。在他的建议下，村里在小学校为24对新人举办了集体婚礼。那天，村里热热闹闹的，喜庆的气氛一点没少。大伙儿不由得点了头，齐刷刷地说：这样结婚，既俭朴又热烈，挺好。
心底无私，他只想让群众过上好日子 1958年秋，全国开始大办人民公社。王国藩征求群众意见，建明社的社员们有些顾虑：社里这47.3万元公共财产来之不易，这是社员们6年来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血汗资本，怎能随便交出去呢？勤俭还不如不勤俭了，还不如欠债好了，真不合算。不如少交点，分给社员一些多好哇！还有人提议，把剩余的6000斤储备麦子转到各村的账上，留给食堂用……王国藩回忆过去、展望未来，告诉大家：这点东西不算啥。只要大伙同心，还不怕日子不芝麻开花——节节高？最后，他带领全社的152名党员、178名共青团员和103名社干部宣誓：“保证把社里的财产全部交给大公社，分文不留！”9月6日上午召开公社成立大会，鸡鸣村区的19个高级社组成一个大公社，下设20个大队，西铺村为其中的一个，王国藩当选为公社主任，公社名称仍标以23户老社的“建明”二字。
办社初期，车辆、牲畜太少。送粪、收割庄稼等大部分农活多是用人挑，王国藩就处处做排头兵，赢得了“扁担队长”称号。1962年“小满”过后的一天晚上，王国藩见地里上百亩小麦成熟了，就找到村大队长杜奎，两人决定立即组织社员抢收。次日，天刚蒙蒙亮，杜奎带领20多名壮劳力来到麦地边，却听见麦地里有“唰唰”的割麦声。大家怀疑有人偷割麦子，围拢到一块儿，准备捉贼。可最终围住的是王国藩。有人问：“你咋这么早哇，为啥不喊着我们？”有人说：“不愧是我们的带头人哪，处处作我们的表率……”王国藩笑着说：“别耍贫嘴了，都快干活去吧！”
王国藩的职务曾几次变化。但不论担任公社社长、县委书记乃至唐山地委第二书记，他始终艰苦朴素。1978年12月卸任回乡后，他仍然为村里的发展不遗余力。村里决定办个电缆线厂，需要到首都和省会办理有关手续，时任村支书请王国藩“出山”，他二话不说，往返北京、天津、石家庄、唐山等地，几个月奔波数千里，都是住小客店，啥便宜吃啥。一次，王国藩同几位年轻人进京联系购买机械设备，住到了由街道办的小旅店。老主任吩咐年轻人买来10多块烤饼和几包咸菜，打来壶开水，共进晚餐。当店客们认出王国藩之后，见到他们如此的行动，连声夸赞：“你们的‘穷棒子’精神仍在发扬光大呀……”
50多年来，每一个西铺人都明白这样的道理：没有“三条驴腿”，没有“穷棒子”精神，就不会有西铺的今天。西铺村是靠“穷棒子”起家和发家的，“穷棒子”精神就是西铺村的根、西铺人的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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